我,
爱你,
喜欢你,
只因你是你。
不像别人,
爱你,
喜欢你,
与你没关系。
——朱铭潇、林株梅《三角星子唯美诗语》
2016年5月,学校的某个教室中,下午大课间。
这个教室基本上和别的教室没有区别,只是有个地方比较特殊,那就是在左侧靠黑板的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,在本中学,那是全年级成绩最佳班级的象征。
而此时朱铭潇就坐在这架钢琴前,他虽不是这个最佳班级的学生,但却受到了这个班级(以及许多其他同学)的特别邀请。尽管宽大而单调的校服和有些肥胖的身材限制了他的外表,他依然仪态儒雅,微闭着眼睛,像是沉浸在了什么里面。吴滢就站在他身旁,单调的校服并没能限制她亭亭玉立的姿态和姣好的面容,更限制不住她清澈如水的眼神和天籁的歌声。
她是什么时候会唱歌的呢?连朱铭潇都不很清楚,他只记得自己一个月前偶然听见吴滢学音乐碟里的歌手唱歌,被她天生的美妙歌声打动,然后就仿佛觉醒了一个新的灵感一般,开始着了魔似的去教她把握音准、节奏与情感,并且频频使用钢琴来配合,而现在的事实证明,他的灵感果然没错。
总之,朱铭潇和吴滢现在正在许多同学面前进行一场特别的合奏。
朱铭潇的琴声悠扬而动听,最吸引人的是这琴声里包含了许多情绪。时而似乎饱含忧愁,时而犹如倾诉绵绵思念,时而像是淡淡一笑;吴滢的歌声随着琴声的情绪而婉转。歌声的感情和琴声的感情竟完全一样,琴声是三分甜七分苦,歌声也是三分甜七分苦;琴声是四分思六分愁,歌声也是四分思六分愁。两种声音叠在一起,那其中的情愫也愈发浓郁,愈发动人心弦。
听着这样的音乐,和着歌词,在听的同学们都想象出这样的景象:淅淅沥沥的小雨中,一个身着长袍白衣的人孤独地走着,他静静的看着远方,口中在吟唱着什么,手中轻拈着一朵小巧的花。
而那歌词便是:
我在人间彷徨
寻不到你的天堂
东瓶西镜放,恨不能遗忘
又是清明雨上,折菊寄到你身旁
把你最爱的歌儿轻轻唱。
····
一曲终了,同学们的掌声热烈地响了起来。
2016年7月,某天下午5点
【朱铭潇】
“爸爸,”朱铭潇打开门又关上,一进来就看到父亲四仰八叉地躺在真皮沙发上,身边围着好几个长相妖艳、殷勤献媚的女人,具体有几个朱铭潇已经懒得数了,好像是六个或是八个。
他苦笑着摇摇头,隔着大老远向父亲问道:“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公园吗?”
“公园?”父亲显然对此不屑一顾,“那没什么意思,孩子我告诉你,只要你有钱,在家里都有好玩的,何必出门?”
“不想玩手机了,放暑假这么多天,游戏都玩腻了。”
“那可以玩点更有意思的嘛。哎,孩子你也长大了啊。”父亲意味深长地说着,从左手腕上拿下一块画着奇怪图案、通体银色泛光的手表——老实说朱铭潇觉得这玩意儿还不如他那块三千的智能手机好使,然而——
“洁月,你陪我儿子玩一下,这块十几万的名表就是你的了。”
——却能吸引这个女人放弃任何尊严和节操。
朱铭潇只见这个名不副实的女人露出媚笑,迈着妖如狐狸的步伐,一步一步地朝朱铭潇走来,衣衫本就不整的她像是刻意似的,每走一步都会露出一些诱惑力,一声酥酥嫩嫩的“少爷”叫得朱铭潇浑身发抖,差点起了鸡皮疙瘩。
他理都不理这个叫什么洁月的狐狸,直接绕过去迅速跑到离父亲大约三四步的某块地板上。
“爸爸你确认不和我们去公园?伯父伯母小滢都和我一起的哦。”朱铭潇以飞快的语速问完,旋即捂住鼻子以抵御刺鼻的红酒之气。
“不去了。没意思。”父亲挥挥手,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。
“哎呀,爸爸你不觉得拿钱买来的乐趣很无聊吗!和家人一起出去玩不是快乐多了!”朱铭潇狠狠挥了挥手。
“哎,那可不一定。孩子我告诉你啊。只要你有钱,你身边永远都聚集很多人,但是你没钱,最亲密的人也会离你而去。金钱关系可比情感关系要牢固多了。孩子,别看你和滢儿关系好,等你们长大了,你要是没钱,她···”
“不是这跟小滢有什么关系!”朱铭潇一听这个不由感到气愤,突然大吼出声。
“可有关系了。孩子,你知道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?因为你有我这个富豪爸爸啊!别看她一幅很喜欢你的样子,其实她可恨你了,她其实一点都不愿意这样照顾你。这样伺候人多累啊!谁愿意这样啊!要是哪天你没了我,也没了钱···”
“好了爸爸,我知道了。”朱铭潇冷冷地摇摇头,开门,迈出,关门,一气呵成。
当天晚上8点
【朱铭潇】
朱铭潇站在伯父的书房的窗边,抬头看着夜空。夜空一片漆黑,只有月牙在发着微弱的银光。站在这里听,世界仿佛很安静,可也因此,隔壁伯父和父亲的争吵声愈发烦人。
朱铭潇轻轻叹了口气,父亲自从四年前东山再起之后,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。他越来越嗜好金钱,而且越来越不择手段,也越来越像故事里的反派。如果是七年前那种穷困的状态,那他们也不好说什么。但现在家里明明都不缺钱了,他还这个样子,谁都看不下去。朱铭潇曾劝说过父亲好几次,可都没有效果。有时伯父去劝他,反而吵起来。
到底是为什么啊?爸爸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?
“兄长,”吴滢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杯子,“喝口橙汁吧。”
朱铭潇顺手拿过来喝了一口,吴滢给他榨的橙汁总是这么好喝,很多心情郁闷的时候只要喝上一口心情就好上许多。但这个时候,喝下橙汁居然没能让他的心情舒缓分毫。
“兄长,你在为什么犯愁呢?”吴滢关心地看着朱铭潇,问道。
“还不是为我那父亲。小滢你不太清楚,但我和伯父知道。他现在生活糜烂,赚钱方式也没有底线了。伯父现在正在劝他呢。要是他能变得稍微好一点,我也不用这么忧郁啊。”
朱铭潇说完,继续看着夜空。
“小滢,你恨我吗?”朱铭潇突然问道。
“啊?”吴滢吓了一跳,“我怎么会恨兄长你啊?我明明最喜欢你了!”
“啊,我是说,好像自从我们结义以来,你给我榨橙汁,给我倒水喝,还为我学做饭,甚至帮我整理衣服···但是,我好像从来没有为你做过这样的事情···你不曾觉得累吗?”
“累?有一点吧。但是我不恨兄长啊。是我自愿的,又不是兄长逼我做的,我为什么要恨兄长呢?”
“这样···那,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值得你自愿为我做这么多啊?”
“啊,兄长是担心这个啊。”吴滢一笑,“没有的。兄长你是多厉害的人啊。你能把钢琴弹得那么好听,还能把一首歌的情感理解得那么透彻,还能教我唱歌,多有才华啊!而且···”吴滢稍稍一停,“即使兄长没有这些才华,我也愿意永远这样照顾兄长。”
“啊?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是我的兄长啊!”吴滢毫不犹豫地答道,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可爱而明朗。
“哦,是这样···那好,其实我也想永远被你这样照顾呢。”
“是吗?”吴滢的目光里充满了喜悦。
“嗯,”朱铭潇又喝了一口橙汁,“很好喝。”
“不过,兄长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啊?“
“啊,没什么,突然想了解你的想法。”
“哦。”吴滢也不再问。
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,然后一起仰望夜空。
“小滢,你还记得伯父给我们讲过的那个故事吗?”朱铭潇突然又问道。
“故事?爹给我们讲过好多故事,兄长说的是哪一个?”
“记得咱们7岁生日晚上,伯父跟我们说,一个纯洁善良的好人在死后,其灵魂会变成美丽的星星,在天上闪烁,照耀这个世界。他还说在某一个世界里,天上到处都是星星,夜空漂亮极了。”
“哦,爹是说过来着。怎么了吗?”
“可是,小滢你看。”朱铭潇指了指漆黑如幕的天空,“我们根本看不到星星啊。整个天都没有。”
吴滢沉默了,她也知道朱铭潇说的是什么意思了。
“兄长,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义父和义母的结啊。”
“解不开啊,我的亲爸亲妈啊!都变成了这样坏的人···纯洁善良的人,这个世界上到底能有多少啊,反正我到现在只认识小滢你一个。”
“唉,铭潇你别这么丧嘛。”伯父推门进来了,伯母也随后跟了进来。朱铭潇一个激灵,他突然意识到伯父伯母可能很早就在外面听他们的谈话了,因为隔壁已经安静了很久。
“你和爸爸谈得怎么样了?”
“不怎么样!”伯父苦笑着摇摇头,“他真的变了。这些年我为了帮他东山再起出力甚多,结果现在他居然怀疑我要暗使手段来夺取他的资产。”
“啥?他疯了!”朱铭潇忍不住大喊道。
“他就是疯了。”伯母叹息道,
“唉,还好,只要你和滢儿关系还这么好,我们之间也不会当真出乱子。”伯父说完颇有意味地冲他眨了眨眼,让朱铭潇差点脸红。
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想到,这一次连伯父也犯了错误。他完全预料错了形势的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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